聆訊——雨林縱火案死傷者陳述


3003 期(2022 年 3 月 13 日)
◎ 短篇小說 ◎ 青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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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世界被創造:光暗分開;水分上下,下的匯聚,天、海、地形成,植物生長;日、月、星辰分佈天際;天空有鳥、海裏有魚;地上一切生物陸續出現——當中有人。創造者「看着一切所造的都甚好……」

  不過,人未能與世界和平共處,萬物受苦,苦不堪言,最後,惟有向世上權力最高的大法官提出控訴。

  ******

  「傷者一號亞馬遜,請解釋你是如何受傷的?」

  「咳、咳……法官閣下,我……咳、咳……我的肺部被蓄……咳、咳……蓄意燒傷。」

  「你知道犯人是誰嗎?若犯人在法庭內,請你指出。」

  「法官閣下……咳、咳、咳咳咳……我不知道。」

  法官憂鬱的眼神望向右邊的兒子。

  兒子心領神會,走向傷者一號:「來吧!我替你治療。」

  「死者一號玻璃蛙,請解釋你是怎樣遇害的?」

  「法官閣下,我不知道啊,我在睡夢中突然感覺很熱,本想睜眼看看,眼皮卻沉重得很;想爬起來,卻使不出力氣,我愈來愈睏,然後……我就睡死了。」

  「死者二號美洲豹,請解釋你是怎樣遇害的?」

  「法官閣下,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未看見火光以前,我已經嗅出危險,於是往安全的方向走。我以為我的行動比其他死者都早,但火勢蔓延意想不到地快,空氣中熱力急劇升溫,驅使我拔足狂奔,我只知奮力向前,無閒回頭看身後的火。我本來跑得很快 ,但後來卻不知何故,我開始感到困頓,甚至連呼吸也吃力,未幾,我便失去知覺了。」

  「死者三號樹獺,請解釋你是怎樣遇害的?」

  「法官閣下,我是被火燒死的,火叫我害怕,我瘋了般四處逃竄,但周圍都是火,我不知道該往哪裏跑,而且我跑得不夠快,瞬間,我的後腿被燒,我痛得立即倒下,再也爬不起來,我拼命掙扎,不停打滾想要弄熄身上的火,卻不成功,火燒遍我全身,我痛得連聲嘶叫……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死者三號失控地狂嘶,聆訊無法繼續。

  法官兒子連忙走到三名死者旁邊,柔聲安撫:「別怕,我在這裏,一切痛苦都過去了,你們盡管安心休息。」然後望向法官,等候對方示意。

  法官明瞭地點點頭,隨即宣告暫停聆訊,讓兒子先領一眾死傷者退庭休息,翌日再進行審訊。目送着曾被自己讚歎為甚好的受造者,現在的模樣竟如此慘不忍睹,法官心痛不已,連連搖頭嘆息,臉上難掩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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