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札記-潘霍華的「中間」與「邊界」(二)


1955 期(2002 年 2 月 10 日)
◎ 神學縱橫 ◎ 鄧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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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聖徒相通》之後,潘霍華寫有《行動與存有》單篇論文。兩者一脈相承的地方乃在於同樣關注他者的超越性的問題。只是,《行動與存有》是從神學思考的角度來接近這一主題,此書英譯校勘本的編者導論就明確表示:「《行動與存有》關心的是神學對他性(otherness)負責任的思考可能的條件」(its concern is with the conditions of the possibility of theology掇 responsible thinking about Otherness.)(氏著,Act and Being, trans. H. M. Rumscheidt 〔Minneapolis: Fortress, 1996〕, p. 11)潘霍華關心的是德國唯心論的理性發用,即超越統攝對客體所作的先驗綜合,這在黑格爾(Hegel)的邏輯學中已大致完成了。簡單來說,他要質詢的乃是理性的總體性欲求,即要克服人生存(human existence)中的界限。( p.12)

  按照潘霍華的想法,思想要不是真正地超越的和存有論的(genuinely transcendental and ontological),就是系統的和總體化的(systematic and totalizing)。後者既不承認真正的思考乃在界限中的思考(thinking-within-limits),而此乃真正超越哲學的目標;亦不承認思考對像自身的本性仍然是思想之外的,而為超越的,而此乃真正存有論的目標。(Act and Being, p. 12) 明顯地,在潘霍華的神學思考方法中,界限是一個極為重要的觀念,是判別真正的神學思考的判準。值得注意的是,為甚麼潘霍華要討論理性的界限,並且要從哲學入手,而不是直下斷定理性的界限以轉向倫理-社群的格局?這在潘霍華的神學來說十分重要。

  潘霍華並沒有廢棄理性,也沒有完全否定哲學。整本《行動與存有》就以哲學之討論為開端,然而,他對康德(Kant)、黑格爾、胡賽爾(Husserl)、海德格(Heidegger)等人的閱讀,卻是類似解構哲學的方式。霍德(W. W. Floyd, Jr.)在此書英譯校勘本中這樣寫道:潘霍華意識到,越過哲學的道路並不在於把哲學拋在背後,而是繼續以某種方式閱讀哲學家,正如德里達(Derrida)最近所察覺到的。(Act and Being, p. 11) 同樣,潘霍華沒有如辯證神學那樣把哲學完全否定,反之,他重新閱讀有關的哲學思想,企圖尋找更寬闊的理性觀念,以適切於倫理-社群的神學的建構。(Act and Being, p.11,13)

  潘霍華的閱讀策略是解構式的,就是暴露理性活動逾越界限時的自閉式矛盾。一方面,自主理性在本性上乃無界限的,要不斷超越自己,進入異於自己、在自己以外的他者以認識、掌握對方。這樣的理性以自己為一切事物的出發點、指涉點,不單在認識論上如此,並且在存有論上也肯定只有透過理性自主的我萬物才能贏取其實在性。如此一來,理性之外無一物,「吾心即宇宙」、「心外無物」正是德國唯心論的高峰。另一方面,在這樣的景況底下,自主理性如何認識其自己?在自我認識這一難題上即陷入困局。潘霍華這樣說:如果這我是其世界的創造主,那麼,在其以外尚有甚麼東西可使「這我」可以從中認識自己?精神了解精神。因此,「這我」能透過自己來了解自己-甚至有人可能說「從上帝」來認識自己,假如上帝就在我之內,以及上帝乃無限制的性格,這就是我。(Act and Being, p. 41)

  既然世界之實在性乃由我而獲得,心外無物;那麼,「這我」就只有直接透其自己而認識其自己,此外別無他途。而困難卻正正在這裡出現,自主理性在認識自己的過程中不假外求,以自我為指涉,結果就落在「理性之內轉歸向其自己」(ratio in se ipsam incurva, reason turned in upon itself)的景況(Act and Being, p. 41)。這就造成自閉式的矛盾:自主理性按其本性乃是走出自己進入異域,但最後竟然原地踏步成一內轉自閉的理性。理性把自己囚禁在自己裡面,如潘霍華所言:哲學、思想、我,全都以自己的能力出發,而非超越性。思想的無限界的宣稱走向其相反的局面,在自己之中變得軟弱無力;要想從那超越者釋放出來,正正落在自我囚禁之中。(Act and Being, p. 39)

  然而,正如胡德(H. R. Reuter)指出:如何能保護你而為一異於我的能力?「邊界」如何可以恆常不被誤解為僅只是一人所發明的範疇而落入黑格爾式的論述,就是「邊界」可以在思想中成為中介並被揚棄?在潘霍華看來,只有一種可能,「邊界」同時是根據(ground),不是在思想中認為其乃根據,而是預設其為真正的中心(center)。(Act and Being, p. 180) 基督同時是那邊界和中心,只有這樣,才能在基督裡思想而非在亞當?思想,只有這樣,才能認識真理:

  若在聖道的真理中,則不會慶祝自我、精神的勝利,卻只會在其永恆的孤寂中承認喪失與上帝團契相交的咒詛。只有來自真理的思考方式,即對基督順服,方能置身於真理中。(Act and Being, p. 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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