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變異病毒Omicron殺進香港,由於擴散迅速,特區防疫措施一下子又要收緊,所有文娛康樂電影院圖書館全部關閉叫停,酒樓食肆由D區可坐十二人打回原形,晚市禁堂食,從事飲食業的商人無不叫苦連天,皆因農曆新年前後,本是飲食高峰,大除夕的團年飯、年初二的開年飯、正月裏的春茗,個個磨拳擦掌本來準備大賺一筆,有些還預訂了各種貴價食材——鮑魚花膠海參,現在全部泡湯,大失預算。
節日跟飲食從來密不可分,東方西方都一樣,過節跟親人圍坐共食暢談笑飲,的確人生快事,只是太密集,連續多天吃完又吃,就變成負擔。加上自己從小腸胃不好,吃了冬菇會胃痛,吃了魚翅會腹瀉,對山珍海錯根本無福消受,因此對農曆年從除夕大吃大喝到初二,實在有點怕怕。
我喜歡的食物大多平民,譬如剛出爐熱騰騰的蛋撻和雞尾包,還有雲吞麵、魚蛋粉、艇仔粥、乾炒牛河……都是尋常食物,卻愈來愈難找到真正做得好吃的店子。有些店子把雲吞做得大大隻,完全失去「細蓉」風味;魚蛋愈來愈假,入口即知是用魚粉製成的假魚蛋,除了彈口全無魚味。
益發懷念起小時候住的大石街,短短一條小街,街口便有大牌檔賣魚蛋粉,還有晚上才開檔的雲吞麵,穿過小巷又是另外兩個大牌檔:早上賣白粥、腸粉、油炸鬼,晚上賣小菜和炒粉麵,在紅紅火光中,掌廚把大鐵鑊中的牛河拋得半天高,單看已叫人心花怒放,加上那香氣色澤怎能不狂吞口水?
也許,只因那時窮,食物雖然平常卻並不經常吃得到,吃的時候也只能分得那麼一點點,所以長留記憶中的都化成人間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