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異常酷熱的星期四下午,來自美國洛杉磯的波音747客機在香港上空盤旋。機長廣播說天文台剛剛發出了八號熱帶氣旋警告信號,經濟艙裏乘客開始不安地竊竊私語,甄曉易心中也緊了一下,但自從花姨宣布堂伯要她離開美國那一刻開始,再沒甚麼消息能真的搖撼她。
雖然已經十多個小時沒法入眠,飛機起落架緩緩放下所發出的機械聲還是令她強撐起沈重的眼皮,想隔着舷窗俯瞰這座高廈林立的城,可惜雲層厚密,一片晦黯。被外面的風力搖晃若干次之後,航機飛快地掠過九龍城寨的建築物屋頂,腳下的起落架轟隆着地。
窗外除了昏暗中閃爍的跑道指示燈和遠處的客運大樓,隱約可見被強風壓彎的樹木。天幕被灰濛濛的煙霧籠罩,儼然已經入夜一般。
隨着人流緩緩走向領行李大堂時,她才實實在在感覺到離自己的家已經很近,就剩下一程了。她卻不知道,此時此刻的香港,幾乎全城都在急急忙忙趕路回家,地鐵和巴士裏摩肩接踵,站台上排起長長的人龍,很多街道交通堵塞。啟德機場的入境閘外,接機的一羣也在不安地守候,巴不得自己等的人盡快出現,好及時躲避這場猛烈的颱風。
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的行李從輸送帶緩緩過來,已經過了五點。她揹着那沈得讓人往後倒的大背囊費勁地向前傾,用行李車推着兩隻大皮箱來到海關前,心裏七上八下:媽媽沒能確定這時間還有沒有車/船回內地,如果趕不及,我豈不要住一晚?如果人家盤問,該怎麼回答?事實上,是花姨說堂伯不許香港分公司接待,她只好打電話叫媽媽聯絡人在出差的爸爸安排接駁交通返內地,直到上機前,只知道爸爸託一個朋友舉着有她名字的紙牌接機……
沒想到海關職員一句也沒問,就在紅色封皮的中國護照蓋上入境印,她趕快帶着行李奔向入境閘外面。滿眼人頭湧動,一張張陌生的臉孔,當中不少人手上拿着紙牌。她小心翼翼地挨過去查看,快到人龍盡頭的時候終於找到自己的名字。
「哈囉,海叔叔!」原來是上次帶她到旺角小旅館那位堂伯公司的職員阿海,她邊打招呼、邊驚訝他還肯來幫忙。「小易,本來我以為帶你去中港城坐船就解決問題了,但今天香港打風啊,所有去內地的船都停航了,不知要等到幾時,我也要走了……」阿海沒再說下去
她感到腦袋「嗡嗡」作響:他要走了是甚麼意思?怕被老闆知道來幫我?還是……?天啊,我怎麼辦?(下期待續)
【要聞】
【教會、機構短訊】
【教會之聲】
【誠心所願】
【釋經講道】
【城市心靈】
【心靈絮語】
【牧心世情】
【環迴新界賞教堂】
【生命教育】
【畫出深情】
【窮遊非洲未必窮】
【華人教會剪影】
【解開情意結】
【讀者投稿】
【連載小說《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