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一聲吆喝

第 3048 期（2023 年 1 月 22 日）
◎　連載小說《捨得》　◎　寸草心

　　洛杉磯一連數日小雨，本該已經回升的溫度又往下掉了些。甄曉易的腦袋繞着那個「道」不知轉了多少圈，可就像老子一樣，沒能確定是甚麼。

　　這天早上，匆匆裹上一件厚外套走出木屋。院子裏房東種的桃樹發芽了，沿街的玉蘭樹也開始長出花苞。去年這時候已經隨處可見白色、紫色、還有粉紅的花骨朵，像在默默述說着某種規律。嗯，這可會就是……她若有所思，在小區盡頭拐上通往超市的馬路，打算靠自己的十一路（兩條腿）節省點公車費。

　　銀行存摺的餘額也令人唏噓，眼看外面草上那層薄薄的露水被東升的太陽輕輕一烤便無影無蹤，她心中戚然。噢，我怎麼可以愈來愈像傷春悲秋的林黛玉？一路心煩意亂，十一路幫忙省下車費，但早餐也消耗淨盡。甫進超市，走熱的身子就涼了半截。

　　剛為彈盡糧絕的雪櫃選好了一些減價的菜和肉，烘培部那邊飄來香噴噴的氣息。她忽然覺得心裏好像有隻小貓在飢餓地抓狂，犯不着吧？只要回去抓緊時間完成翻譯，大衞收貨之後馬上會付錢的；這可不是晚上啊，正值白天其中一個高峰時段……她環顧四周，人羣川流不息，職員巡行在貨架間。

　　然而，那一排排高高的貨架後面彷彿有股旋風似的魔力要把她纏過去，兩條腿竟不由自主地挪移到袋裝麵包旁邊，冒險的刺激感又湧上來……左側突如其來一股酸醙味，不知甚麼時候冒出個看不出性別的顧客，衣服邋遢得就像那些在圖書館睡覺的流浪漢，手很髒，一隻捏着食物兌換券（food stamp），另一隻伸向一袋方包。「住手！」左邊不遠處傳來一聲吆喝，她腦袋馬上嗡嗡作響，兩腿發軟，只見一個高大的男店員正快步而來。

　　突然，彷彿全世界都搖晃起來，她整個人站不穩，就像風浪中拋來拋去的小舢舨，連忙一把拽住貨架；暈眩中隱約可見天花板上面所有設備都在搖晃，那店員在兩排貨架中間像被大風浪拋來拋去的小舢舨，瞬間有一個貨架頹然倒在他身上；此時，只見貌似流浪漢的人踉踉蹌蹌往相反方向跑。

　　她被嚇得目瞪口呆，如果自己挨住的貨架不是輕飄飄的麵包，恐怕……想到這裏，拔腿就奔，一步一抓地跟在那人後面……但願店員再也爬不起來，她突然毛骨悚然！超市裏尖叫聲此起彼伏，貨架上的物品紛紛掉下，瓶瓶罐罐砸了一地，流出的汁液使地板黏黏的、油油的，人們都在艱難地企圖奪門而出。

　　此時，洛杉磯的街頭一片恐慌，電綫桿、路燈頻頻劇烈搖晃，汽車的警報器和喇叭聲響徹天際。（下期待續）

【要聞】

【教會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