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收養一棵樹

第 2989 期（2021 年 12 月 5 日）
◎　平視人生　◎　李灝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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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一年，我收養了一棵樹。我挑了一株欖仁樹，每月一期一會，留意它的變化，也為它拍照留下生命的紀錄。

　　 這棵樹佇立在小坡上，孑然一樹，格外顯眼。喜歡它的原因有三：一、變化大。欖仁樹是落葉樹，一年四季外觀迥異，入秋後更是渾身嫣紅；二、葉形趣緻。它的大小足以遮蓋小童的臉，外形像隻雞蛋，乍看又似一隻隻雞髀；三、體形龐大。這棵樹如一座小教堂似的高，樹幹粗壯結實，每每給我一份安穩。

　　 我在一月開始這個收養計畫。欖仔，不好意思，你這時候大概不想見人吧。你的葉統統掉下，光禿禿的，只餘下向四方八面伸展的橫枝。可是我懂得你，骨架裏蘊藏了無限的可能。二月，你跟我說「哈囉」！樹枝上的嫩葉冒出來了，且生得非常聰明，樹底的先萌芽，早一點發育就不怕樹頂上的阻隔陽光。三月，你給我另一驚喜。我沒料到短短一個月，你的葉子便由指頭似的，急速長到比手掌還要大。我像一位太過投入工作的父親，一天回望孩子才赫然驚覺錯失了甚麼，心裏很是懊悔……。但我依然很想向你說聲謝謝。凝視你滿有朝氣的一身翠綠，我彷彿也得着一道新的力量。四月，不尋常的事發生了。你丟了幾片葉，且是紅色的，當我再仔細一看，不禁憂心起來。我看到了一點又一點的細斑，然後仰頭一望，原來樹上不少葉都出現同一情況—你很明顯生病了。往後的五至九月，每次見你，我都抹不走一份疑慮。「你會倒下嗎？」我心裏甚至會問。這一年，你有開花但沒結果，無法孕育一顆顆教你引以為傲的欖仁果實。唯一教我安慰的是，當我檢索這半年間替你拍下的照片，你不知不覺變得更茂密更蔥郁。十月，給你嚇了一跳。過去半年，我習慣了你的綠，現在即使遠眺，亦察覺到不少葉子開始轉色，一片黃的紅的散落在樹冠上。你開始儲存能量，藏起葉綠素，為來年作準備。我也曉得，你冬眠前會先換上壯麗的新裝示人，然後才脫下所有的葉，輕盈地走進夢鄉。

　　來年，你會讓我繼續領養你嗎？人類最先來到的地方就有了樹，可見天父很想我們跟你共存。過去一段日子，由衷感謝你容我走近，一再感受天父寄存在地上的美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