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死亡的生命教育:說再見


3007 期(2022 年 4 月 10 日)
◎ 生命教育 ◎ 龔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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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教育其中重要一課是說再見。有別於以往的再見,這是人生向對方說的最後一次再見。雖然基督徒相信會重聚,但心情仍很沈重、難過和不捨,因為重聚那日可能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後。又雖然人生會有多次向不同人說最後一次再見,但每次說這最後一次再見仍是難過和心痛的。

  說再見是向對方道謝。倖存者對臨終者的道謝,多謝臨終者對他或社會所做的一切。例如,多謝臨終父母養育之恩、多謝臨終牧師對他的牧養、多謝臨終朋友對他的友誼、多謝臨終孩子帶給他的歡樂。同樣,臨終者也對倖存者的道謝。例如,多謝倖存者的陪伴與照顧、多謝倖存者對他的祝福和友誼。道謝讓雙方存着感恩的心,並以感恩的心驅散由死亡帶來的無奈。雖然離世者已不在,但他的曾在造就了很多美事、不可抹殺、不可忘記。

  說再見是向自己和對方道歉和原諒。道歉可能因我做得不夠好,例如,丈夫對妻子說,請原諒我不夠愛你,反之亦然;父母對子女說,請原諒我不夠關心你,反之亦然。道歉與原諒不但令「上路」輕省,更重修關係。此外,道歉可能因倖存者認為,因其疏忽而令他離世,從而責怪自己,活在咎悔中。事實是否如此?倖存者可以從離世者得到原諒嗎?離世者會原諒他嗎?基督宗教相信上主赦免。因上主原諒,人學懂了原諒,也接受原諒。有道歉的說再見不是翻舊帳,而是整理人生。

  說再見是向對方表達祝福、關愛和叮嚀。例如,臨終者向作為丈夫或妻子的倖存者說,要好好照顧自己就是愛我之餘,甚至鼓勵他找一個好的伴侶時,這對倖存者過度哀傷很有幫助。相反,若臨終者的叮嚀是過於倖存者承擔的能力或不顧倖存者的利益時,這就不是祝福了。因此,以對方角度出發的愛是祝福的基礎,也只有這樣的叮嚀才使人自由。說再見是要讓各方更有信心走他們的路。

  說再見是道別。沒有笑容,只有眼淚,因為我們捨不得對方。帶着道謝、道歉與原諒、真摯的祝福,我們堅忍地向對方說,請不要掛心,我會好好生活,說了再見,約定再見,就會再見。這是我們的承諾,放手之餘,卻是延續。

  道別需要勇氣、需要德性、需要學習。說再見是一個過程,所以,不要等到最後一刻,才說道謝、道歉、道愛和道別。道別幫助倖存者整理和建立其回憶,讓他們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也讓臨終者完成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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