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綠卡

第 3064 期（2023 年 5 月 14 日）
◎　連載小說《捨得》　◎　寸草心

　　「小易，我很快就會離開這兒，道夫今天一早先去德州找工作，他問過朋友，那邊比較容易，」淑嫻電話裏的聲音比以往急促，但仍很熱情，「有時間現在過來嗎？看看有甚麼你用得着的拿走吧。」「啊，甚麼？要走？當然要見你！在哪兒呢？」

　　甄曉易其實正無聊得不知如何是好。「我找到新工作，明天不來了。」前天離開雜碎店的時候，她故作鎮定拋下一句，撂下老闆娘一臉狐疑愣在那兒就推門出去。大衞的支票寄來了，但她沒甚麼動力重新開始買報紙剪洞洞。寫求職信似乎毫無意義，即使有面試，最後還是……何必呢？

　　淑嫻向來很忙，不是打工、就是上學，有時間頂多煲煲電話粥，偶爾見面也是吃個漢堡就走，連早前畢業也不參加典禮，寧願用那幾個小時做兼職。她倆從沒去過對方的住處。

　　畢竟夏季了，加州陽光還真不是鬧着玩的。曉易任何時候都討厭皮膚被烤得燙辣的感覺，為了好朋友還是硬着頭皮出來。按電話裏說的地址，下了公車還得走一段， T恤都濕透才來到一幢三層的Townhouse（聯排屋）門前，淑嫻在二樓。

　　原來是個很大的Studio（開放式套房），地上到處是文件、書籍，長沙發上堆滿衣服。淑嫻跪坐在雙人床上收拾衣物，招呼曉易過去坐床邊，好說着話繼續幹活。「啊，常常要過來做他的免費傭人嗎？」曉易雖然是半開玩笑，但還是第一次看見同齡人為男朋友疊內褲，有些尷尬。「沒甚麼呀，」淑嫻的聲音突然變得特別溫柔，「我習慣了。」

　　「可是我看不慣。」曉易凝視着淑嫻的臉有點不自在，猛然發覺她腮幫上泛起淡淡的紅暈，心裏好像一下子明白了甚麼，「你們，噢，這是一起住的地方？」淑嫻點點頭就跳下床去。「給你拿杯水，」她從雪櫃大門後面伸出頭喊過來，「嘻嘻，你要不要嚐嚐他昨晚做的Lassi （印度乳酪），味道不知你能不能接受，我還可以。」

　　曉易把頭搖得像潑浪鼓，小孩般任性又直率地問：「你為甚麼和他同居呀？我媽說，女孩子還沒結婚就把身體給男人最吃虧。」這話是只有對淑嫻才敢講的。「媽？嗯，」淑嫻的表情有點冷峻，但很快就過來摟着她肩膀，順手遞上水，「他是愛我的，我們打算結婚。」「憑甚麼肯定他會娶你？！」曉易話到嘴邊又吞回去，只在肚子裏嘀咕。

　　她只抱走一套笨重的音響，淑嫻駕駛「大牛龜」送到木屋，分手時煞有介事地說：「他有綠卡，以後我們會安定的。」（下期待續）

【要聞】

【教會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