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安樂。
在一次宴會中,和一位同是已退休的同工閒談,正在天南地北的對話。一位算得是近年冒起的才俊,擦肩而過,本來是大家素識的,又巧的是咱倆老漢都曾經助過他一把,正想和他話舊,怎料他翹首不顧。難道是漏了眼看咱倆不到,於是揚聲打個招呼,向來是慣於直呼其名的,這回也不例外。加上自己氣充力足,不能裝蒜當聽不到,他無可奈何的瞄瞄咱倆老,冷然地點點頭,又朝人叢中鑽進去,心一陳子納罕,這是怎樣搞的。
還是與我交談的同工聰明,道出箇中蹺蹊。說是他在求取現職時,大大幫了他一把,成就了他心中所期求的心願之後,馬上翻眼不認人。這就帶來了我的回想,幾年來自己也曾對他明幫暗扶,讓他總算闖出點名堂,到如今雖未至相逢如陌路,但也泛淡了。
這正是現今世代的世情罷,從前的厚道中人,有:「君乘車,我戴笠,道左相逢下車揖。」不嫌友之微寒,紓尊降貴的古道熱腸。要是曾受人恩惠的就永誌於心,這樣的美德,求諸今時今日,難矣哉了。倒想起有這麼一段像是故事般的野史:據說明太祖朱元璋微時曾一度乞食,當然有一些同是患難中人,彼此肝膽相照,誼同兄弟的所謂生死交。對朱元璋相助過的,到了朱某發跡,南面稱孤,他們還是依然故我,相約同往京城求助。結果呢,不止撈不到甚麼好處,反而不知甚的人間蒸發,因為他們知道的太多了。還是一句話,過橋抽板,直截利落。老頑固在搖頭太息,甚麼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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