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廿四孝老竇

第 3056 期（2023 年 3 月 19 日）
◎　連載小說《捨得》　◎　寸草心

　　「還是小易的爸爸厲害啊，我們仨只有她不用去外省讀書。」小夥伴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之後去泡咖啡館，蓓蓓這樣一說，燕燕就翻她白眼：「別酸溜溜的，她本來成績就比我們好，妥妥的靠真本事，喂，外省很多名牌的大學喔，不過我們那兩間就……」「唉，像你們才好，有機會去外省逛逛！」曉易一口把杯裏剩下的喝掉：「其實，我本來想報北京的，嗯，爸爸說，太遠了……」彷彿那份志願表不是自己填的。

　　其實，用鉛筆試填的時候，第一志願她改過好幾次，寫了又擦掉，最後才用鋼筆填上那間省內名牌，就因為甄瀚咫說它最合適。第二、第三志願，她選了兩家外省的學校，難怪甄瀚咫膽戰心驚的。直到聽見他的老友，招生辦主任說，「她的成績遠遠超過了第一志願那間學校的錄取分數線」，他心頭懸着那塊大石也沒有真正放下。他知道，萬一競爭太激烈，萬一比自己官大的人需要安排子弟入學，曉易是有可能被篩出來的。他還知道，京城裏官大的人比廣州更多……

　　黑得發亮的豐田佳美從市政府大院一路駛出來，小張仍是不敢問他。直至白紙黑字的錄取通知書送到的那一天，他喜上眉梢地在副駕駛座上哼起廣東音樂《步步高》，最後自己忍不住說：「我們小易靠自己考上了！」小張從未見過領導樂成這個模樣。

　　這一紙錄取通知書，是他十八年來向老家的人強調一個女兒頂十個兒子的回報，是年復一年不惜用嚴苛的方法鞭策她成為學霸的回報，也是老父病危也沒讓她放下學業回去見一面的回報……那時候的名牌大學畢業生，大多會有一份不錯的工作，前途可以說一片光明了。

　　甄瀚咫從此沒再追問甚麼成績、名次之類的。大學四年，除了不斷送來營養品和新衣、新鞋、新球拍，只一味問她錢夠不夠花。小張從此多了個任務，開着烏黑晶亮的豐田佳美來回跑三四百公里，要麼送領導到廣州辦事，順便接曉易出去學校外面吃頓飯，要麼把放假回家的曉易送回學校。每次聽見領導問女兒「還有錢用嗎？」，小張會忍不住說：「哇，廿四孝老竇！」

　　多年來，甄瀚咫一向說大學是可以自由選擇學習內容和方式的。甄曉易發覺那似乎不是事實，卻寧願他繼續這麼認為。如今的日子來之不易啊，是當了超過十年考試機器的回報，現在上課只是副業，功課不難應付，她不停嘗試各種各樣的新鮮事兒，早操很少參加，只愛打球、跳舞、通宵達旦地玩……（下期待續）

【要聞】

【教會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