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老闆娘是怎樣打發那人走的?甄曉易話還沒到嘴邊,南美人在砧板旁倒下一堆馬鈴薯,她只好再次操起沈甸甸的刀,機械般專注在快速重複的動作,腦袋再也沒法思考。別想了,反正都是些破事,放飯時她這麼安慰自己。
街上暮色漸濃,透過大幅玻璃的門窗滲進餐館,顯得裏面愈發明亮。總算幹完這天的活兒,她昏頭昏腦走出廚房,通常領了工錢就要回木屋去倒頭大睡。只見老闆娘正站在櫃檯邊和一個身材高大的短髮華裔女人交談,那人一邊匆匆忙忙地說着話,一邊狠狠地吮吸手裏剩下的短菸頭。啊!她猛然渾身一抖,兩腳像釘在地上似的,杏眸子瞪得像兩個二十五美分硬幣。
在這麼偏遠的小餐館竟然也會撞上!呆站片刻,腦海盤旋着花姨那個女徒弟攤在沙發上一根接一根吞雲吐霧的情景。她剛想縮回廚房去,老闆娘高聲喊道:「小易,過來呀,沒關係。」短髮女人馬上十分敏感地往這邊張望。
她只好硬着頭皮迎上去,很不自在地向那女人打招呼:「嗨,荷蘭豆,好久不見。」對方連手中的菸頭也來不急弄熄,使勁甩甩腦袋,一臉驚訝:「啊!啊!你,你不就是……嗯,嗯,嗨,好久不見,真沒想到,還能再看到你!」
她感覺身上的血彷彿都湧到臉上去了,低下頭不敢多嘴。「哦,哦,荷蘭豆,你們,認識?」老闆娘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移動,神情有點兒錯愕,也有點兒困惑。「我們,嗯,以前見過。」 荷蘭豆邊說、邊懶洋洋地去把菸頭扔掉,又伸手搔搔一頭又短又硬的黑髮,回過頭凝視着仍是滿臉困惑的老闆娘,「那麼,你和她呢?」
甄曉易一聽,感覺渾身的血再次往頭上直湧。多麼希望現在再來個麻煩客人,像今天那超市店員一樣的,鬧得老闆娘馬上親自過去處理,然後,她會趁機拉荷蘭豆出去說:「我就住在附近,正好來取外賣,來來來,帶妳去看看。」 或者還可以聊一下:「喂,還在花姨前夫那兒做兼職侍應嗎?仍是天天睡到中午起來找師傅打牌、唱戲嗎?」至少,她想問清楚為甚麼會跑到這裏來,說不定是老闆娘的朋友……噢,不,其實她最想問荷蘭豆:「求求你告訴我,堂伯的近況怎麼樣?他還是和花姨住在那套公寓嗎?」
然而,她最不想他們知道自己在這兒……
「小易是我這兒的夥計呀。」老闆娘輕輕一句,像在甄曉易的心頭重重一錘。「噢」 荷蘭豆側過頭來,重新上下打量。那眼神,令曉易幾乎想哭。(下期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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