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失語

第 3083 期（2023 年 9 月 24 日）
◎　心靈絮語　◎　李碧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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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讀一位已故印第安女詩人Rita Joe的名詩《I Lost My Talk》，深受感動。

　　詩很短，詩人說：「你取去我的語言，當我還是小女孩，在寄宿學校裏。」那所學校位於Nova Scotia，書的插圖是風雪漫天的場景，接着，連續頁的圖畫一片冰冷的深褐色，面無表情的印第安小女孩坐在前面，身穿長袍的修女站在後面，壓迫感透出畫面。

　　詩人續說：「你奪走了它，我說話像你，我思考像你，我創作像你。」從1870年開始成立的寄宿學校，強迫千萬小印第安孩子離開父母，不准再講自己的母語，這樣，令孩子們在成長過程對身分認同陷入混亂。兩種語言，他們都曉得，只是主流社會的太過強勢。

　　詩人最後說：「請讓我找回自己的語言，我才能教懂你真正的我。」這是Rita Joe最著名的詩作，也是她代表千萬受迫害的印第安孩子發自心底的吶喊。

　　每次讀到這類文章詩句，總不免替那些曾受壓迫的孩子難過，不能再用自己熟悉的語言跟朋友溝通，不能暢所欲言地表達心中意念，對他們的成長帶來難以彌補的傷痛。

　　語言，是思考的基礎，用母語思考應該是人的本能，學習外語若出於自願，當然是非常好的訓練，但一旦變成強迫，便成了文化侵略，對受壓迫者做成心靈極大創傷。所以，近年來世界各地民族都醒覺要捍衛母語，積極保存各種方言，這是人類文明向前邁進的重要一步。

　　對許多移民家庭來說，堅持在家跟孩子講母語有一定難度，尤其年幼孩子，入學以後，跟老師同學說的必是當地通行語言，家長必須及早準備，為孩子打好母語基礎，讓他們以識講母語為傲，讓母語成為孩子終生不忘的文化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