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意外的發現

第 3043 期（2022 年 12 月 18 日）
◎　連載小說《捨得》　◎　寸草心

　　大衞在信上說，只需要翻譯首兩句。甄曉易忐忑地翻開第一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雖然僅有十二個漢字，每一個卻彷彿厚重得可以壓扁她的小腦袋；三個「道」，三個「名」，各自蘊含不同意義嗎？

　　唉，得先讀懂人家的原意，寫成最貼合的現代中文，最後才好翻譯英文啊，可憐我那丁點兒古文根基……這回可不能像上次那樣蒙混過關了，一旦解錯字義，譯文必然和整部著作的思想南轅北轍，大衞馬上就會發現，那可真丟臉啊！她愈看愈心虛，愈想愈悔恨。

　　一瞬間，莫名其妙的荒謬感湧上心頭：我不是中國人嗎？它不是中國古代的哲學著作嗎？可我在自己的國家怎麼從來沒有讀過？這樣的反應，令她驚訝不已！

　　搜腸刮肚，印象中只剩中學課本裏的詩經、楚辭、唐詩、宋詞某些選篇，《赤壁賦》、《岳陽樓記》、《出師表》、《陋室銘》等雖已模糊不清，但依稀記得「諸=之於」這類虛詞的規則。唉，老師怎麼完全沒介紹過《道德經》？那怕一小段介紹也好嘛。更何況，古漢語的實詞涵義那麼多，要看上下文來決定，她覺得簡直像捉迷藏似的毫無規則可循，當年硬着頭皮死記的也都還給老師了啊，救命！

　　人家過目不忘，你怎麼可以背完就忘！啊，爸爸，我累了，不想再……她逃避着恍惚中甄瀚咫拉黑的臉，一邊喃喃自語着從不敢說出口的話、一邊急得在房間裏團團轉。忽而胡亂翻起那堆找工作的書報，連個中文字也找不到啊，自覺有點瘋狂；繼而拉開所有的抽屜，漠然躺在裏面的香菸和Walkman（隨身聽）也失去了吸引力，她腦袋一片空白。

　　衣櫃，衣櫃，從家裏帶來的舊書！這念頭閃過，她頓然有一種悸動，猛地打開最右邊的櫃門，哎喲痛，又用了右手，不過目光隨即落在一本簇新的精裝書上，用一張蘋果綠、黃綠的色塊構圖的軟漆布裱裝的硬封面，充滿雕刻感的燙印書名赫然令杏眸子的瞳孔放大了：《中學文言文實詞手冊》。

　　Yeah! 她抱住這意外的發現蹦跳歡叫，光着腳丫子接連在地毯上用華爾茲步自轉三圈；用雙手掌心神經質地摩娑着漆布封面，十分溫暖，十分踏實。這是至今為止唯一不是自己購買的工具書，也不是爸爸送的，而且幾乎從沒真正用過。第一次出來只帶了英文字典，為甚麼第二次居然會把它也放進行李箱？她自己都迷糊了。

　　「道可道，非常道」，她反覆唸叨着，翻開書查找「道」字用作名詞和動詞的含義……（下期待續）

【要聞】

【教會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