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儀式

第 3043 期（2022 年 12 月 18 日）
◎　讀者投稿　◎　麗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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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國每年的聖誕都有連串儀式，從佈置燈飾、組裝聖誕樹、小學彩排基督降生話劇、中學籌備節慶音樂會、聖誕派對、聖誕禮物、聖誕大餐、節禮日（Boxing Day）大減價，像蜘蛛織起一張巨網將人網住。大家跨完年爬過所有儀式後，蜘蛛網就不翼而飛。

　　兒女小時候並不在這張巨網內，家裏無彩燈無聖誕樹，也無禮物和大餐；儀式都在聖誕節翌日，展開選購百貨商場的減價衣物和實用品，還有超市的半價應節食物。到孩子上中學才漸漸成了網中人，買了棵小聖誕樹掛起燈飾、將禮物放置樹下；聖誕日美食當前，火雞、甜酒、精緻糕點逐年增色。目睹兒女拆開禮物的歡樂與滿足，我遺憾昔日的清貧，無能早早走進蜘蛛網內，跟其他家庭一起網在層層聖誕儀式裏。

　　聖誕禮物許是孩子們童年的甜美回憶，而我家寶兒這塊記憶地卻雪白一片。為了覆蓋這層雪，我費盡心思為他們選購聖誕禮物，手筆一年比一年大，他們拆禮物的驚喜感卻一年比一年褪色。童年一去不返，白雪凝止在兒女心底，成了一層永恆的薄霜，烙印着曾經的貧窮歲月。

　　今年聖誕，英國無數低收入家庭被經濟危機牢牢綁住，奮力掙脫怕也難走進聖誕儀式的巨網裏。節慶的腳步聲緊迫逼人，應節禮品食品充斥廣告中；多少人期盼闔家歡度疫情退潮後出入自由的聖誕假期，無奈全英罷聲四起，鐵路、郵政、學校、醫護、機場海關為爭取加薪展開罷工儀式，網住英倫假期。凜冽的寒冬落下首場大雪，不禁想起離英國飛航僅三小時多的烏克蘭，全身雪上加霜，凍僵了肺腑。

　　是時候要衝出巨網，重整儀式了。誰說聖誕在於吃喝玩樂？誰用禮物定義孩童的聖誕記憶？全英小學生都參與耶穌降生的聖誕劇，約瑟、馬利亞、東方三博士、牧羊人、天使、馬、羊、驢……總有演出的份；觀眾席的家長是齊一的詩歌隊，不經排練就渾然天成唱響「普世歡騰，救主下降，大地接她君王……」之後全體同聲宣告：「在至高之處榮耀歸與上帝，在地上平安歸於他所喜悅的人。」（路二１４）這年年有的聖誕儀式早已駐紮孩童心坎，他們渴求抱抱馬利亞懷裏的洋娃娃耶穌，想跟祂說說心願。嬰孩耶穌就是最美的聖誕禮物，不在聖誕樹下卻深埋純真心靈裏。

　　兒女長大成人，問他們今年聖誕需要甚麼？都說一無所缺！偶爾掀起童年那層雪：拮据的家境、貧區的小學、二手衣物玩具、種族歧視、搬家一回又一回……雪景荒涼，卻也純淨無雜質，只有嬰孩耶穌細嫩的小手織成一張生命之網，網住全家在祂的愛裏顛躓前行。光陰荏苒，一對姐弟今就讀牛津大學，童年那層記憶的雪也湧成綿綿感恩的丘陵，見證小耶穌一路陪同的成長儀式，跌宕起伏過後終於穩行高處！